《三國志》引蜀記的記載,說是呂布被曹操、劉備圍攻之前,關羽多次向曹操提出,城破以后請將秦宜祿妻子杜氏許配給自己。曹操本來是答應的,但架不住關羽反復提醒,就懷疑這個女子姿色不一般。派人去看,天哪,這樣的美女不入我曹某人的臥房豈不可惜?于是全把關羽忘在了腦后,直接將她收入了自己的后宮。
蜀記曰:曹公與劉備圍呂布于下邳,關羽啟公,布使秦宜祿行求救,乞娶其妻,公許之。臨破,又屢啟于公。公疑其有異色,先遣迎看,因自留之,羽心不自安。
本來嘛,生米已成熟飯,收了也就收了,既然進了曹操臥房,就不可能再拿出來送人。形勢不如人,關羽也就只能干受著。但末了這句話就太讓人捉摸不透了——“羽心不自安”。明明是曹操對不起關羽,沒見曹操心不自安,關羽怎么反而內心惶恐了呢?
曹操愛人妻,幾乎已經成為公認的事情了。但是,除了關羽這件事情,還沒有看到其他的記載說曹操干過類似的事情呢。所以也只好解釋為杜夫人實在是太漂亮了,讓曹操這樣的色中餓鬼完全把持不住自己。但其實解釋很牽強,因為這不符合曹操的為人。
一個志在天下的人,真的會只為了一個美女而讓自己失信于人嗎?道理根本講不通嘛。況且一年之后曹操擒拿關羽以后是怎么對他的?叫“待之極厚”。羅貫中先生在演義中將它具體描寫成“小宴三日,大宴五日;又送美女十人,使侍關公”怎么才一年就判若兩人了?
要知道,下邳之戰那會兒,曹操是準備把劉備、關羽都收編的,收人容易收心難,用杜夫人來收買關羽的心豈不正好?總不會是曹老板那會兒沒發現關羽這么大能耐吧?所以,這件事背后還有更深層的原因——關羽不能收買。
沒有記載顯示,關羽求娶杜夫人這件事是否和劉備商量過。因為按理說,由劉備出面向曹操提出,比關羽自己找他更合適,畢竟關羽并非曹操的部下。雖然是私事,但涉及到軍事的私事也就不是私事了(這是戰后俘虜歸屬的問題)。因此,有沒有可能是關羽沒和劉備商量就獨自去找曹操了呢?
曹操最開始痛快地答應,實在是因為這不算甚么事。但后來關羽反復提醒,就惹得曹操懷疑,劉備到底知不知道這件事?如果劉備知道,為甚麼不是他來和曹操提呢?如果劉備不知道,那么曹操將杜夫人賞賜給關羽,就成了別有用心的收買,而非滿足關羽的要求了。收買關羽雖然重要,但真正重要的是如何收買劉備。因關羽而失去劉備的心,這筆買賣可不劃算。于是曹操決定不冒險——自己收了吧,正好最近晚上缺個暖被窩的。
說實話,如果不是關羽忠義無雙,都要惹人懷疑關羽向曹操提出娶杜夫人的要求時,是有投靠曹操心思的打算了。所以才會有后邊的“心不自安”,怕的是劉備發覺他的小心思。所幸,這只適用于一些沒甚么節操的人。關羽斷不是這樣的人。那么,關羽的“心不自安”之前,一定還有甚麼不為人知的隱情。
《華陽國志》為我們作出了解釋:“后先主與公獵,羽欲于獵中殺公,先主為天下惜,不聽,故羽常懷懼?!辈懿僦陉P羽,多少算是有“奪妻之恨”的,所以關羽因此忌恨,想要獵殺曹操也是可以理解的。關羽擔心自己曾想暗殺曹操的事情敗走漏了消息,所以才會“心不自安”。但他的不安,恐怕擔心的不是自己,而是擔心劉備。因為一旦事情泄露,不論關羽怎麼把責任往自己頭上攬,曹操一方也只會把罪責安在劉備頭上。
劉備早有大志、不會久居人下,曹操得不到就應該殺掉他,這是大家都懂的道理。借這個原因把劉備除掉,實在是一個很好的理由。所以,后來劉備借機逃出許都,除了不甘于人下,是不是也和這件事情有關呢?一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,卻引發了后續兩件暗藏殺機的大事,關羽也未曾想到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