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夕佳節始于漢代,至今綿延兩千多年。七夕表達了女性向往智慧靈巧和婚姻幸福的美好愿望,被認為是最具浪漫色彩的傳統節日。廣府地區歷來重視過此節,對乞巧的熱愛堪稱全國之最。宋人劉克莊詩云:“粵人重巧夕,燈火到天明。”節日里,女子們擺巧、斗巧、宴游、歡唱,廣府七夕在隆重熱烈的氛圍中形成了獨特的風格,一直延續至今。人們不禁要問:為什么廣府地區如此熱衷乞巧節,使其一枝獨秀、長盛不衰?讓我們一起跨進時間的河流,探尋這個古老節日的神奇魅力。
▲七夕之夜,月亮橋旁賞美景。 (資料圖片)
佳節溯源久
迢迢牽牛星,皎皎河漢女。
人間小兒女,乞巧解相思。
漢代人七月曬衣食餅催生七夕佳節
廣州天河珠村流行一句俗語:“男人扒龍舟,女人擺七娘。”對女性而言,“擺七娘”是一年中最隆重的慶典。8月4日,農歷七月初一,皓月當空,對影成雙,2024廣州乞巧·七夕節非遺活動周啟動儀式在珠村七夕文化廣場舉行。與此同時,黃埔橫沙村、茅崗村、番禺凌邊村、潭山村祠堂、展館內,各式各樣精巧的手工藝品有序陳列在貢臺上,走到近旁端詳,人物、瓜果、花卉栩栩如生……廣州正進入“乞巧”民間歡樂時段。
要追溯七夕節的起源,不妨讓時光倒回兩千多年前。在那時,七月初七這一天,被拿出來“曬”的不是愛情,而是“經書及衣裳”。關于七夕節的起源有多種說法,據華南理工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教授、民俗學博士儲冬愛研究,農歷七月,陽光最是火熱,衣物、書籍經曝曬后可以避免蟲蛀,故而民間逐漸形成了在七月初七這一日曝衣、曬書的風俗,由此催生了七夕節。
七月初七“曝曬”衣物書籍、食湯餅的民俗活動,可追溯至東漢初年。至今,廣州人仍有在七夕節食七夕餅的習俗。七夕餅也名“七娘餅”,因其大小和形狀像棋子一樣,故又名“棋子餅”。過去,廣州少女相聚過七夕時,常用的供品就是棋子餅,此外,還有連環餅、厚切餅、通心酥等。地處亞熱帶的廣州人對漫長盛夏的酷熱有更深刻的體驗,因此“曝曬”、食餅的古老習俗也保持得最為長久。
▲持彩線乞巧,愿心愿成真。
佳節漸添愛情色彩乞巧祈福寄心愿
“迢迢牽牛星,皎皎河漢女”,乞巧節的形成,與古人的星象崇拜(七月織女星、八月牽牛星)息息相關。古代婦女祭祀的是“織女星”。早期七夕節的習俗主要包括祭祀、祈福、祈子以及祈求巧藝,其中“乞巧”是核心習俗之一。
《西京雜記》(據傳是漢代劉歆著、東晉葛洪輯抄的古代歷史筆記小說集)記載:“漢彩女常以七月七日穿七孔針于開襟樓,人俱習之。”七夕之夜,女性聚集在庭院里,設供桌擺瓜果,進行穿針引線的“乞巧”活動,以祈求織女保佑她們心靈手巧、女紅精湛。所以,“七夕節”在更多時候被稱為“乞巧節”。
西晉時期,牛郎和織女的愛情故事被加入到七夕節的傳統中,這一結合徹底改變了七夕節的基本習俗與文化內涵。漸漸地,牛郎織女的故事成了七夕節的靈魂,七夕節逐漸轉變成表達女性愿望的節慶日——一個欣賞天庭歡會、祈求人間幸福的良辰。每到七夕之夜,人間小兒女會聚在滿天繁星之下,搭起供桌,擺上新熟的瓜果、精巧的手工,望天而拜,默默地為天上的牛郎和織女獻上祝福,也暗暗祈求天上的仙子給自己帶來幸福。
據記載,唐玄宗曾修了一座乞巧樓,并將七月初七定為祭杼日。七夕夜,唐玄宗和楊貴妃在長生殿山盟海誓,白居易的《長恨歌》中就有“七月七日長生殿,夜半無人私語時”之句。南唐后主李煜過七夕節時別出心裁,他讓宮娥把紅色和白色的綾羅掛在御花園中,模仿天河仙境。文人墨客以“七夕”為題,寫下無數名篇佳作,其中廣為傳誦的有唐朝崔顥《七夕》:“長安城中月如練,家家此夜持針線。”
▲曾在黃埔區幸福里展出的“巧品”。(資料圖片)
宋有“七夕黃金周”寶馬雕車香滿路
從宋代開始,七夕節成了普天同慶的節日。宋代筆記《東京夢華錄》描述了開封“七夕黃金周”的盛況。從七月初一開始,全城進入過節模式,坊間有“乞巧市”,專門銷售各種乞巧用品。節前三五天,“車馬盈市,羅綺滿街”。到了初六、初七,富貴人家張燈結彩,在院子里搭起彩樓,叫作“乞巧樓”或仙樓。七夕當晚,乞巧廟會熱鬧非凡,其中最搶眼的是宋代都城在七夕節最暢銷的玩具——泥孩兒摩睺羅。
這個名號古怪的泥孩兒究竟有何來歷?最早研究這個問題的是著名學者胡適。他認為,摩睺羅可能源自印度神話里的大黑天。還有學者認為,摩睺羅的原型可能來自波斯和更為古老的巴比倫。異域風俗和本土七夕節俗相融,“洋娃娃”經過本土化后成了中國娃娃。民間婦女尤其喜愛摩睺羅眉開眼笑的模樣,因此把摩睺羅視為“巧兒”,用來祈求早生貴子。
▲從宋代泥娃娃演化而來的“七夕公仔”。
宋代乞巧之風最盛,還與宋太宗的提倡有關。清代王士禎的《香祖筆記》記載了宋太宗將七夕節著于甲令的故事。宋太宗于七月初六在外地乞巧,初七回皇宮與家人一起過節,朝廷官員則于初六夜先行過節,因此民間又有“六夕”之說。
“十丈長筵五色香,香奩金翠競鋪張。可應天上神仙侶,也學人間時世妝。”
——清·汪鮀《羊城七夕竹枝詞》
粵人重七夕
廣府七夕夜,燈火到天明。
“巧姐”擺“巧品”,巧手寄心愿。
七夕節伴隨著中原移民的腳步來到嶺南,始建于南宋紹興元年(1131年)的珠村,至今保留有舞獅、扒龍舟、“擺七娘”等習俗。
▲宋代七夕節最暢銷的玩具——泥孩兒摩睺羅。
廣府“拜七夕”演化為“擺七夕”
宋人劉克莊詩云:“瓜果跽拳祝,睺羅撲賣聲。粵人重巧夕,燈火到天明。”在詩人筆下,七夕之夜,嶺南家家戶戶供桌上擺放著瓜果,人們長跪祝禱,街上,商人的吆喝聲不絕于耳。可見,宋代廣州七夕之繁華,已不亞于京師。
近代以來,在其他地方的七夕風俗日漸寥落的時候,廣州的七夕民俗卻一枝獨秀,并且獨具一格。
近代學者胡樸安所著的《中華全國風俗志》記載了清末民初廣府女子“拜七姐”的風俗:“七月初七日,俗傳牛女相會之期,一般待字女郎,聯集為乞巧會。先期備辦種種奇巧玩品,并用通草、色紙、芝麻、米粒等,制成各種花果、仕女、器物、宮室等等,極鉤心斗角之妙……初六夜,初更時分,焚香燃燭,向空禮叩,曰迎仙。自三鼓以至五鼓,凡禮拜七次,因仙女凡七也,曰拜仙。禮拜后,于暗陬中持綢絲穿針孔,多有能渡過者,蓋取金針度人之意……拜仙之舉,已嫁之女不與會,唯新嫁之初年或次年,必行辭仙禮一次……”由此可見廣府乞巧儀式的隆重。
“廣州的七夕節與中原地區的七夕節最大的區別在于,廣州人將‘拜七夕’演化為‘擺七夕’,女子們將心愿的祈求化為具體的行動,用巧手做出一件件精美的工藝品,擺出一臺臺絢麗多彩的藝術品貢案。”廣東省文化學會副會長曾應楓說,“擺七娘”所呈現的諸多精致手工技藝,如粘花、紙扎、廣繡、織物等,無一不由廣府民系民俗歷經千年而養成。一針一線,俱是生活智慧,皆有“工匠精神”。
▲凌邊村展示的乞巧文化節手工藝品。(資料圖片)
六夕七夕皆佳節南粵猶存五代風
廣州還延續了宋代六夕、七夕皆佳節的傳統。乞巧街市在上九甫、下九甫、第十甫、十六甫一帶。每逢七夕,男女老少,相約游玩,十分熱鬧,衣著入時的西關小姐,更給七夕之夜增添了幾分時尚色彩。1896年出版的一期《申報》曾寫道:“粵俗最重七夕,無論大小人家,無不爭先乞巧……富貴者竟花洋至千百圓,最少亦須三五圓為點綴。”
當時,無論是城中西關還是郊區的鄉村,都要辦“乞巧會”。“乞巧會”又稱“七娘會”“拜七姐會”,由姑娘們自愿相約組合而成,一般以族姓、祠堂為單位。它的儀式頗為繁復,有“擺巧(又稱‘擺七夕’‘擺七娘’)”“乞巧”“看天河會”等活動。
“擺巧”往往要先期備辦,姑娘們要提前幾個月來籌備。每人集資若干,利用閑散時間,用通草、色紙、芝麻、米粒等材料制成花燈、器物、宮室以及牛郎織女、銀河鵲橋等人物和景物。“巧姐”們還將紅豆、綠豆、谷粒等浸泡在大瓷碗中,待其發芽后,用紅絲帶或紅紙帶捆扎,陳列供桌之上。
七月初六,“擺巧”正式開始。小型的在家里擺,大型的就得擺在祠堂里。香、茶杯、筷子、七姐鞋是必擺之物。此外,牛郎帽、胭脂水粉以及姑娘們制作的鵲橋、宮燈、花鳥魚蟲、刺繡小手帕小扇子、微型家具等應有盡有,琳瑯滿目。一套套由宋代泥娃娃演化而來的“七夕公仔”,演繹一個個戲劇故事,更讓人愛不釋手。珠村八十歲的“巧婆”陳潔貞回憶說,她還是妹仔(七八歲)時,看見大姐姐制作的乞巧品,十分喜愛,就纏著姐姐,非要學著做不可。
女子忙著“拜七姐”、比手藝,青年男子則忙著看姑娘,尋找心儀的對象。“擺七娘”期間,參與“乞巧會”的女子會聚在一起“吃七娘飯”。村里大戶人家還會請來“八音”鑼鼓,演奏“看七娘戲”。據西關老一輩的街坊回憶,七夕之夜,西關小姐會穿上盛裝,戴上素馨花,染上紅指甲,三三兩兩踏歌夜游,聚在一起品嘗豬雜粥、鮮蝦云吞面等西關小食,直到深夜才盡興回家。后來,西關小姐還在七夕活動中加了“腔巧”節目,比賽演唱粵劇名曲,成為最早“K歌”的時尚一族。
1927年,魯迅從廈門來到許廣平的故鄉廣州。在和許廣平見面前,魯迅鼓起勇氣在書信中寫道:“我可以愛!”許廣平的回應也很堅決:“你說你可以愛,那你就只愛我一個人。”在廣州的八個多月,他們一同游覽越秀山、逛永漢路、看電影,還到西關欣賞“擺七娘”的活動……在許廣平的陪伴下,魯迅度過了他一生中“最柔軟的時期,也是他最浪漫的時期”,廣州成了他們愛情故事的見證地。
隨著時代變遷,七夕傳統湮滅了許久。直到1998年,珠村幾個巧婆婆在祠堂再現巧手,“擺七娘”的習俗得以復蘇,珠村因此獲得了“中國乞巧第一村”的稱號。
▲乞巧文化工藝品“米花”。
節俗有新意
節俗傳承創新,
內涵更加豐富
七夕節,在嶺南有別樣的稱謂,如“七姐誕”“七娘誕”“擺七娘”“擺七夕”“拜七娘”等。嶺南人對乞巧的熱衷堪稱全國之最,儀式之隆重、巧作之精美、程度之熱烈,可與春節媲美。
佳節風俗延續至今 巧手巧心巧奪天工
7月30日,天剛剛亮,黃埔橫沙社區廣仁家塾的姑嫂們就開始忙碌起來。這一天,外嫁的女兒要回到娘家“擺七娘”,祈求平安健康。這一天也是姑嫂團聚的大日子,“阿姑”挑著擔子,里面放著蘋果和自制的手工藝品,嫂嫂忙著迎接“阿姑”,歡聲笑語不絕。有的“阿姑”還會帶上女兒與外孫女回娘家,橫沙的傳統乞巧風俗就這樣一代傳一代。
▲“巧姐”制作的“嶺南佳果”栩栩如生。
乞巧前夕,在番禺潭山村、凌邊村,黃埔橫沙村、茅崗村,天河珠村,“巧姐”們在緊鑼密鼓地籌備“擺七娘”,有的在加緊制作百合花,有的在修飾乞巧作品,還有的在調整貢案上乞巧作品的擺放位置。琳瑯滿目的巧品,構成了一場民間藝術博覽會。米粒、麥粒、瓜子、芝麻、珠片、包裝紙、碎布,泡沫塑料……全都是制作乞巧作品的材料,讓人忍不住贊嘆“巧姐”的巧手和巧心。每臺貢案上都有一盆盆米花,遠看晶瑩剔透,近看才發現,原來每一盆米花都是由100多顆米粒黏制而成的。“巧姐”先剪一張圓形的紙皮做托,在上面糊上糨糊,然后用鑷子把米一顆一顆黏在紙皮上面,一層一層往里收,最后才做花心,這對作者的眼力、耐心都是考驗。
七夕公仔是“擺七娘”的重頭戲。記者看到,無論是風姿綽約的古代四大美人,還是瀟灑飄逸的八仙,抑或是在鵲橋上深情偎依的牛郎織女,無不惟妙惟肖。“做七夕公仔,最考驗集體的智慧。”“巧姐”娥姐說,人物造型、服裝裁剪、工藝刺繡、面相繪畫、鑲嵌、扎作等涉及約45道工序,完成一個公仔至少要四五天。大家分工合作,有的做頭,有的做軀干,有的做四肢,有的做衣服,有的做頭飾,有的做道具,做好后再合成、拼接,才能完成一版人物故事。
番禺“巧男”大名鼎鼎 夫妻同心創作精品
“巧品”制作人多為女性。不過,在番禺潭山村、凌邊村兩座乞巧名村,卻有兩個大名鼎鼎的“巧男”——許冠其和凌廣聰。炎炎夏日里,93歲的許冠其拄著拐杖,在潭山村祠堂邊的工作室里邊走邊看,不時指導著“巧品”的擺法。許冠其出生在乞巧節,注定與乞巧結下不解之緣,60多年來一直與戲劇、乞巧、飄色為伴,制作了70多臺精彩絕倫的乞巧貢案。2010年,他制作的乞巧貢案《長生殿》獲得第十屆中國民間文藝山花獎。
▲93歲的“巧男”許冠其。
番禺凌邊村祠堂二樓展廳內,每一臺乞巧貢案都是一個微縮舞臺。按下開關,“牛郎”和“織女”踏著由棉花做成的白云徐徐飄動……這些動感乞巧公仔,出自凌邊村乞巧傳承人凌廣聰、曾秀妃夫婦之手。2008年,從事農業科研工作數十年的凌廣聰正式退休。妻子曾秀妃的乞巧手藝激發了他的創作熱情,夫妻倆齊心協力開始創作。心靈手巧的曾秀妃更多負責頭飾服裝的裁剪制作、人物造型化妝等,凌廣聰則擔任木工、電工、機械工,引入機械動力裝置——一按開關,人物和物件就能動起來。“靠我自己是完成不了一版手工的,需要兩個人的思想碰撞,才能做出完美的作品。”凌廣聰說,妻子是他創作乞巧手工作品的最佳搭檔。兩人一起尋找制作材料,在制作過程中遇到困難時彼此安慰和激勵。細水長流的愛情傾注在每一件乞巧作品里。
▲天河乞巧文化節富有文化韻味。(資料圖片)
乞巧文化代代相傳 從傳統村落走到CBD
“凌邊村的乞巧活動有上百年歷史,從未中斷過。”凌邊村相關負責人凌燕萍告訴記者,凌邊村每三年舉行一次乞巧大巡游活動,俗稱“擺大七夕”。這是村里最大的盛事,從初一開始,傳統活動連續舉行七天,比過年還熱鬧。海內外不少鄉親會回來過節,吃七夕飯。
為了傳承弘揚乞巧文化,黃埔區、番禺區、天河區都不遺余力地在轄內中小學推廣乞巧文化,通過邀請乞巧文化傳承人到學校教授乞巧手工制作技藝,將乞巧文化與校園文化相結合。70多歲的潘慧君,被大家親切地稱為君姨。多年來,她不斷地在各學校開展“非遺進校園”活動。
如今的乞巧節吸引了很多年輕人,其中不乏年輕的“巧弟”。孫海鵬是一名準備讀高一的學生,在今年珠村的“擺七娘”活動中,他制作了多個乞巧作品。“七夕節是中國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,需要傳承和發揚。”孫海鵬說,自己參與活動后,對七夕這一傳統節日有了更多的認識。
▲年輕人向乞巧婆婆學習制作“巧品”。
“廣州七夕文化從最初幾位阿婆的自娛自樂,發展到今天成為男女老少共享的節日;從原初的‘拜七姐’‘拜七娘’的習俗,發展到今天展示廣府人想象力、創造力的乞巧賽藝舞臺;從原有的日常用品制作,到今天寄托鄉愁記憶和反映時代主題的手工技藝,這一切都反映了廣州七夕文化的多元主體參與、歷史層次豐富和文化積淀深厚的特點,顯示了廣府地區七夕文化生生不息的內生動力。”廣東省民間文藝家協會主席劉曉春說。
這些變化無一不體現了乞巧文化在保持其傳統精髓的同時,又在現代都市中找到了新的表達方式和生存空間。始于2005年的廣州乞巧文化節是廣州一年一度的民俗文化盛事。2014年,羊城“巧姐”首赴澳門獻藝,國際友人穿上漢服到珠村游巧,使乞巧文化成為廣州乃至中國民俗文化的一張名片。
▲老少共賞乞巧作品。
每年的乞巧文化節都會搞出新意思,出現了七夕花車巡游、粵劇展演、“巧姐”走秀等一系列豐富多彩的現代活動形式。乞巧文化不僅吸引了更廣泛的群體參與,還成功地將傳統文化元素與現代藝術手段相結合,豐富了乞巧文化的內涵,讓人們在節日中體味愛情的雋永、婚姻的珍貴、人生的美好。
“廣州好,乞巧乞姻緣。巧藝年年祈夙愿,鐘情紅粉總堪憐。今日得團圓。”
——朱光《廣州好》
點睛
廣式浪漫朝朝夕夕
廣府是目前國內乞巧習俗保留最完整、特色最鮮明的地區之一,乞巧節各種儀式隆重,節日活動包含“擺巧”“拜七娘”“乞巧”“吃七娘飯”“看七娘戲”等諸多內容,以族群為單位展開的“七姐誕”具有極高的民俗學、人類學價值。天河乞巧習俗更是于2011年成功入選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,天河珠村獲評“中國民間文化藝術之鄉”。
嶺南地區特有的文化孕育了廣式浪漫,千年古俗唯有嶺南常盛不衰與此密不可分。學者葉春生認為,嶺南山川之靈秀,海外風情之熏染,遠離中原,“使得廣府文化表現了一種大膽追求的精神和寬松自由的風格”。
古代嶺南對待男女之情相對寬容。宋元之際,男女有了“桑中之約”,便留書私奔,父母發現后會假裝生氣,事后女婿托鄰里說情,也就順勢同意了,“其俗如此,不以為異”。宋代嶺南的婚禮,其實是一場相親大會,男女之間可以通過唱歌等方式自由表達情感。“往往以此致爭,亦或以此心許”(南宋周去非《嶺外代答》)。
明清以后,盡管婚姻受到父母之命、媒妁之言的影響,但和其他地方相比,還是多了一絲對自由的追求,對真情的向往,對個性的包容。晚清民國時期,廣府的戀愛和婚姻代表了中國近現代男女關系的發展方向。1912年《時事畫報》報道,西關有一美少年,與一位女校學生自由戀愛,私定終身,不料忽染重病,女生聽聞,徑直前往少年家與之永訣。
正是在這樣一個相對包容的社會環境中,女性更愿意也更能夠展示自由的個性。乞巧是一年中最歡樂的日子,姑娘們借此展現自己的巧手才華,男人們也趁此登臨借物看人,通過“睇(看)七娘”成就姻緣。
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。何止七夕,廣式浪漫是朝朝夕夕,融入日常生活的點點滴滴。在這個四季如春的城市,浪漫像花兒一樣熱烈而美好;浪漫藏在“巧姐”做的乞巧里,溫柔又蜜意;浪漫化在老婆煲的靚湯里,滋味綿長暖心暖胃……
▲手工制作的“鵲橋”頗為精致。
知多D:
牛郎織女,何時相愛?
七月七乞巧節最初只與織女有關,與牛郎無關。在《詩經》時代,天上的織女星和牽牛星(牛郎星)各司其職,彼此沒有任何交集。
到了西漢年間,漢武帝下令開鑿昆明池,并在昆明池兩岸分別放置一尊石像,東邊是牽牛星,西邊是織女星。牽牛星像為男性形象,織女星像為女性形象,而昆明池則象征銀河。這對石像的出現,使牛郎織女的形象發生了“從天上到人間”的轉變,并構成了日后牛郎織女故事的基礎。
到了東漢末年,牛郎和織女終于“相識”并“相愛”,但仍然不能“相會”。為了使牛郎織女有“相會”之日,后人煞費苦心,不僅完善了他們的“婚姻”關系,還在二人為銀河所阻不能“見面”時,令喜鵲為他們搭橋,并將他們每年“相見”的日期定在七月初七。此后的七夕節,牛郎織女的故事才逐漸變成重頭戲。
民俗名片:
廣州七夕民俗活動豐富多彩,主要有:
“擺巧”:即“擺七娘”,制作獨具特色的傳統七夕工藝系列作品。
“拜七娘”。
“乞巧”:即進行“賽巧”或“卜巧”的游戲活動。
“吃七娘飯”“看七娘戲”。
除“擺巧”、乞巧之外,古時廣東人還有接七夕水、泛舟游宴等習俗。
來源:廣州日報新花城